折竹碎玉 第96节(1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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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萧窈正为红枣梳理着鬃毛,不解地回头望去。
    晏游顿了顿,提醒道:“衣摆湿了。”
    萧窈这才发觉月白色衣摆不知何时溅上溪水,又沾了草叶上的尘灰,看起来有些扎眼。她浑不在意,随口道:“无妨。”
    这又不是士族云集的宴饮,也不会有人因此指指点点,议论她“失仪”。便是随意些,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?
    萧窈近来少有脑子空空,什么都不用想的时候,在此无所事事呆了小半日。觑着时辰差不离,这才与晏游告别,独自往学宫去。
    她约了桓维在此相见,在那片尚未开花的梅林之中。
    去岁冬日,萧窈曾因桓维那不合时宜的怅然目光暗暗疑惑。而今“故地重游”,桓维的惆怅较之那时有过之而无不及,她心中却唯余厌恶,克制着才没流露出来。
    只是斟了盏酒,淡淡看他一眼。
    桓维尚在孝期,着素衣,随侍的仆役被他留在梅林之外,只身前来。
    他来时心中已有揣测,而今一见,便知自己不曾料错,低声道:“公主邀我,想是为了故人。”
    “长公子倒是坦诚,”萧窈扯了扯唇角,“我原以为,你兴许要推三阻四一番,才肯认当年之事。”
    “这些时日公主令我看到的种种,便是蠢人,也该明白了。”桓维叹了口气,“我既来,自然不会再自欺欺人。”
    自桓翁过身后,桓家就不曾清净过。
    先是为丧仪忙得团团转,紧随其后的“撞邪”,更是惹得阖京议论纷纷,不独士族间知晓此事,就连贩夫走卒之间亦有议论。
    流言蜚语一旦起来,便难堵住悠悠众口,哪怕王家将大娘子送还后,她不再如先前那般疯疯癫癫,也依旧无济于事。
    其实在最初,桓维有能耐“防患未然”,但他选择了冷眼旁观。
    萧窈排演这一出大戏,并不单单只是为了叫王旖声名扫地,也是想借此来试试桓维的态度。
    这是她最想看到的结果。
    也正因此,才有了今日的邀约。
    “桓翁之事,我该道一声‘节哀’才是。只是看长公子这身装扮,倒是想起阿姐过世后,我也曾为她着孝。”萧窈执着瓷盏,指尖抚过边沿,淡淡道,“算起来,长公子那时应是张灯结彩,娶新妇过门……”
    萧窈当初远在武陵,都听人议论过桓、王两家大婚的阵仗何其大。彼时一笑置之,怎么也不会想到,多年后会品出另一番滋味。
    她并不曾疾言厉色指责,可桓维的神色便如雪上加霜,惨白如纸。想辩解自己不知其中内情,可嘴唇动了动,却也只低声道:“是我对不住令姐。”
    萧窈咬了咬舌尖,咽下那些难听的话:“你与王旖门当户对,当初又为何偏要招惹我阿姐?你可知,她死于……”
    话说到一半,萧窈自己便先说不下去了,用力闭了闭眼。
    当年萧容罹难,尸骨是由翠微与侍卫前去收敛的,事情做得悄无声息,不敢令萧窈知晓半分。到后来瞒不过,婢女们也勉强安慰,说是女郎已经送回武陵好好安葬,在她生前极喜欢的去处。
    萧窈那时懵懂无知,自欺欺人不愿多想,而今年岁渐长,又如何会猜不到当初惨况?只一想,就恨不得将王旖与她那表兄挫骨扬灰才好。
    桓维领会她话中未尽之意,拳头紧攥,青筋迭起:“……我知。”
    萧窈深吸了口气,不耐烦再同他兜圈子,直截了当道:“此事没有就此揭过的道理,我要王旖为当年之事付出代价。”
    “今日邀长公子前来,便是想就此说个明白。我心中虽怨你,却也知谁为罪魁祸首,又该向谁讨债。”萧窈目不转睛地看着桓维,“我并不奢望你为阿姐做什么,只盼起纷争之际,不要因所谓的姻亲关系,帮衬王氏。”
    她虽厌恶桓维,但反复思量过,眼下只能分而化之。
    桓维同她对视,似是想从她身上看出什么人的影子,片刻后深深叹了口气,颔首道:“好。”
    萧窈得了自己想要的表态,饮尽杯中酒,起身离开。走出几步后,却听身后传来几不可闻一句,“你不像她”。
    单论相貌,姊妹之间多有相仿,以至于他初见萧窈时险些失态;可论及性情,却天差地别。
    桓维至今都清楚地记得,当年白雪红梅,萧容含笑赏花的温婉模样。只一眼,便好似烙在他心上,过去再多年也不会褪色。
    这油然而生的感慨令萧窈停住脚步。
    并未回头,却冷笑了声:“是你不明白她。”
    哪怕人人都说萧容性子温和、与世无争,萧窈却清楚地知晓,若易地而处,出事的是她,阿姐也必然会拼尽全力为自己讨一个公道。
    无论桓维看起来再怎么深情怀念,都改变不了,他根本不懂萧容。
    萧窈从未认真思量过情爱,而今只觉可笑。
    她对学宫的路径烂熟于心,挑着僻静处快步离了此处。一路清净,不曾遇着学子、仆役,只是才出梅林,却见着一再熟悉不过的身影。
    崔循着宽袍广袖的青衫,长身而立,衣袂随风。
    臂弯间挂着月白色的披风,正是前不久裁制,她出门时嫌累赘,未曾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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