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萤曈曈(三)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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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枕微从安定公府游荡一圈回来,看见漆萤正在巷口看人卖花。
    扁担里挑了各色时令鲜花,诸如木芙蓉、桂子、紫薇、菊花等等,沾着些晨露,一一铺陈开来。
    熹微之时,人影稀疏。
    小摊前只有漆萤一位女郎,卖花人往竹篮里放了一支紫薇,漆萤拿出来。
    “不好看。”
    什么大红大紫的配色。
    换了支木槿,漆萤仍不满意,甚至把两朵天竺葵一并清走,卖花人欸了一声,“你这女郎要做什么?你又不买。”
    漆萤一想,身上确实没有钱。
    她看看花,手指摩挲着蓁蓁的长命锁,蠢蠢欲动。
    枕微大叫:“你干什么?你干什么?”
    信物给出去了,还怎么寻求安定公府的庇护?她的复仇大计差点半道夭折。
    枕微把人扯远,质问她,漆萤无辜摇头,“我没想买。”
    这人的目光太清澈了,像一泓雪、一弯月,枕微骂骂咧咧的话咽了回去。
    “是我把你救出来的,你须事事以我为主,大仇未果,怎能耽于世俗小乐。”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
    “我看你不知道,你只知道在城里玩,别以为我不知道,你昨日还想偷人家花鸟铺养的鹦鹉!”
    “不要说这么难听的话。”
    “不仅想偷鹦鹉,还想偷金鱼……”
    枕微的鬼魂被漆萤团吧团吧塞进了荷包里,游荡一圈回来,她的魂魄愈发虚弱,近乎透明,影影绰绰看不清眉目,只一张嘴还在控诉:“我快死了,给我渡点气。”
    怎么偏偏找了个祖宗,枕微想哭。
    -
    “方才我去安定公府看了一圈,天还没亮的时候,蓁蓁她兄长就骑马去大理寺任职了。”
    “你怎么知道是蓁蓁的兄长?”
    “废话,二十岁的郎君,难道会是蓁蓁的父亲?我听仆僮唤他世子,想必就是蓁蓁的嫡兄了。”
    漆萤是个没见识的道姑,又问道:“大理寺是什么?”
    “掌折狱、详刑,平反冤狱、参与三法司会审的刑官。”枕微疑心她听不懂,于是长话短说,“就是办案子的。”
    “明日卯时你去路上候着,待蓁蓁的兄长出门,看准时机往他的马上扑,等他惊慌失措下马来扶,你再不留痕迹地把长生锁掉出来,和他认亲。”
    “你知道该怎样认亲吗?就钻他怀里,梨花带雨地哭,扯着他的衣襟喊阿兄,再多哭诉自己三四岁就被卖到田里种地,几多辛苦,吃不饱,穿不暖,动辄挨打挨骂。”
    “嗯。”
    金乌高悬,枕微的鬼魂晒得有些受不住,狐疑问道:“懂我说的意思吗?”
    漆萤:“明白。”
    枕微心满意足地钻进荷包。
    漆萤折返看花,花贩哎呦一声,把精心做好的花篮护至身前,“你怎么又来了!”
    漆萤不语,只一味凝视他,有时连眼睛都不眨,眸圆而深,瞳如漆盘,睫如乌羽,生生看出一丝森寒鬼气来。
    小贩汗如豆大,嚷道:“你走远些,别妨着我的生意,不然我报官啦!”
    一时阒寂。
    谁料想下一瞬,果真有几位黑衣大汉占据了窄巷,一柄横刀立在她二人身前,来者是县衙里专职侦缉逮捕的不良人。
    “县衙拿人。”
    苍天可鉴,他只是想吓吓这女郎,怎么突然蹿出这些个大爷!小花贩双臂被折于身后,灰头土脸地被不良人拿下。
    漆萤默默将手并在身后,不良人见她乖觉,只冷声喝道:“别耍花招,跟在他后头。”
    长安城以朱雀大街为中线。
    西面长安县辖,东面万年县辖。
    二人因牵扯进晨时发生的一起盗案,被羁押回万年县县衙。
    小贩从未踏足官署,见此朱扉丹甍、鸱吻凌霄之地,吓得两股战战,几欲跪地喊冤,但见身侧女郎神色呆呆,面无一丝惊惶之色,于是硬撑着挺起腰杆。
    漆萤抬头,看见了站在石阶之上的小男鬼谷雨,两人遥遥对视。
    不良人只捉贼,不审案,横刀押了两人到公庭之上,鬼影似的撤走。胡子花白,目色清癯的县丞高坐明堂,神神叨叨地开始按讯。
    小花贩头昏脑胀,听得糊涂,又闻“入室”“劫盗”云云,惊惶万分,扑通一声伏倒在地。
    县丞问漆萤:“今日卯时三刻,你可在奉怀坊南巷中?”
    “是。”
    “在南巷做什么?”
    “看花。”
    “直至被逮捕前,可曾离开过?”
    “未曾。”
    小花贩竖耳听着,见漆萤说谎,脑袋一热,指控道:“她离开过!明公,她扯谎了!”
    此二人显然无作案能力,县丞原本只打算例行讯问便放人离开,这小贩愣要出头,县丞只得继续问道:“何故隐瞒?”
    “没有隐瞒,往巷尾去了,见有人在聘狸奴,看了一会。”
    “何种模样?”
    “乌云盖雪。”
    “卖猫人何种模样?”
    “体型瘦长的男子。”
    漆萤沉吟一番,又道:“狸奴很可爱,绒色如流墨,四足雪白,额心有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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