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:赤水(1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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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漫天黄沙里,踏马而去的身影,犹如劈开天堑的长剑。
    少年怀中是一瓮新鲜的金赤乌血。
    取得此物,谈不上容易,左不过是顺着虺川旧部,与太阴国太子季寒之搭上线,太阴国善巫,巫蛊追根溯流,渊源颇近,燕归许以当年叔父那老东西都不曾予的好处,得以入了禁地,见到那只栖于甘渊谷底,高约数丈的叁足巨鸟,振翼如鲲鹏展翅,人在其前,犹蚍蜉之于树。
    季寒之只送燕归于此,他面垂金链坠珠作饰,遮了半张面,只露一双狭长眼,不怀好意:“只可取血不得杀生。金赤乌喜啖生禽,若你不敌,死于其喙爪之下,与我等无干。”
    燕归只字未言,径直跃下谷底。其险不可言喻,九死一生,方得一小瓮鲜血。
    那叁足金乌利爪如钩,喙似刀枪,振翅间罡风裂石,卷起的黄砂打在脸上生疼,让人睁不开眼。
    燕归稍有不慎,便被金乌羽翼重重拍至崖壁之上,口吐鲜血,然未有闲时待他回寰,那金乌已衔爪而来,燕归极快地擦干唇角血沫,脚下生风,在金乌接二连叁的扑击之下,在悬崖峭壁之间,辗转腾挪,步步险象环生。
    他并非不能用蛊物杀它,只是季寒之的警告犹在耳畔,且杀神鸟必引滔天之祸,于取血不利。
    金乌掀起黄沙弥天,燕归在悬崖与沙地之间,几起几落,他将剑插于崖壁之中,半边身子在风中晃荡。他掩目,觑准一个破绽,袖中数条蛇蛊如剑出,疾射鸟足,趁其吃痛尖啸之际,燕归高跃而下。
    金赤乌喙口大张的刹那,燕归往里扔进一枚解蛊丹,再顺势落至巨鸟背侧,手持太阴国特制的玉匕快如闪电,精准刺入其颈侧血脉。
    灼热的,泛着奇异金芒的血液喷涌而出,燕归虎口颤抖,从怀中掏出玉瓮,咬开软口木塞,稳稳接住一小瓮鲜血。
    金乌受伤暴怒,在崖间飞腾,将燕归一把甩开。
    他还未站稳,又一爪如风,呼啸扫来,燕归只堪堪将玉瓮护住,自身避之不及,胸口旧伤处被凌厉爪风一掌撕开,剧痛钻心。
    少年闷哼一声,口喘粗气,他将手中笛掷于崖上,扬臂倒飞,足尖连点崖壁凸石,带着那瓮来之不易的金赤乌血,狼狈却迅疾地攀上崖顶。
    将玉瓮抛给季寒之验看时,燕归脸色苍白,前襟处已洇开一片触目惊心的红。
    赤水。
    燕归初听传闻,以为夸大。
    直至身临此地,无边无际的红海在脚下铺展。天地高远,冰川广袤。赤如朱砂的浪潮扑打礁石。
    此地孤冷,却与昆仑不同。
    昆仑四时天寒地冻,仍有人迹。西北海百五十里,赤水了无人烟,海岸之外,除冰川林立,波涛一望无际。
    铺天盖地的潮水,跌宕起伏,一浪累过一浪,空气弥散着浓烈的呛鼻腥气。
    人行于此间,缈小如砂石。
    连日奔波,甘渊受创的伤口在切骨冷风与湿气侵蚀下,不堪重负。此刻站在赤水之畔,燕归只觉胸口闷痛,喉间翻涌着腥甜。
    寒风砭骨,他紧了紧狐裘,指尖不及风冷。
    书曰,阴烛之冰在冰川之中,赤水之底。
    此物正是炼就移花蛊最后一味所缺之物。他必须坚持到底。
    沿路西行数里不知多久,忽见一道冰川隘口。
    燕归潜入这赤红的水域,视线瞬间影影绰绰,浑浊难辨,只得凭本能与微弱感知摸索前行。
    深潭之下,寒气逼人,越往下游动一尺越是冷得刺骨。
    水压如牛负重,有暗流湍急,燕归口含辟水蛊,以内力护体,方得以绵长气息,继续往下游动,寻找书中所写——冰川之下的赤色阴烛之冰。
    又不晓过去几时,视野昏暗里,前方浑浑水流汇集之处,有缈缈红光乍现,燕归立时下潜,就见水中腹地,矗着成片赤色冰晶,堆若小山,在海沟延绵不绝,正散发着丝丝缕缕的幽森寒气,所过之处,水流都似被凝滞得缓了几分。
    燕归心喜,游于此处,连忙掰下一块,放入锦囊之中时。
    就在他转身回程之际,只听得身后轰隆一声,倏忽之间,一股狂暴的暗流毫无征兆地自地下升腾而起,朝燕归而来,他猝不及防,身体被波涛席卷,狠狠撞向嶙峋的冰晶里。
    彻骨之痛从后背炸开,燕归只觉头晕脑胀,紧接着肩侧旧伤处传来一声令人牙酸的“嗤啦”声。
    待燕归回过神,低头看去,一根赤色冰晶横贯胸骨而过,在猛烈的撞击下,肩侧本已脆弱不堪的伤处,也彻底崩裂开来。
    口中辟水蛊早被灌入喉头的水流冲刷得不知去向。
    燕归愣愣地望着鲜血融进赤水,疼痛太多,至撕心时,便就分不清谁更痛些,仿佛麻木。
    他又看向那穿透身体的烛阴之冰,在想。
    他是要死了吗?
    怎会。
    腕上的红线发出零星的烫意。
    火星子燎着他的心。
    又蓦地想起来,若他死了,同命蛊相连——猗猗怎么办。
    他分明早就说过,死也要与她一起的。
    但此刻,竟有些不舍,猗猗还这么年轻,随他去了,她会不开心吧。
    那个家伙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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